南宫微宸和南宫炏随便找了个林荫地坐下，等顾廷和付君。
红发姑娘也随着他们两个在一旁坐了下来，她的眼睛很亮，目光充满欣然好奇，时不时从南宫微宸身上扫过。
南宫炏顺着红发姑娘的目光看向南宫微宸，过了会儿又看回红发姑娘。
这姑娘挺活泼，似乎还对他表哥有意思。
不过南宫炏习惯了，他哥就算易容也好看得没得说，被姑娘家家看上，着实正常不过，毕竟骨相改变不了。
此刻他们在这里干等没事做，南宫炏闲不住，想找点什么事来打发时间。
记得来的时候瞧见有片碧湖，可以拉南宫微宸一起去打水漂。
南宫炏他幼时经常与南宫微宸一起打水漂，南宫微宸的水漂打得简直叫一个惊艳。
南宫炏自是个爱搭话的性子，瞧这姑娘似乎挺大方，便主动同姑娘聊天。
“会打水漂吗。”
红发姑娘视线转到南宫炏身上。
她不怕生，甚至还有些自来熟，问道：“水漂？”
南宫炏：“会吗。”
红发姑娘：“什么是水漂？”
“……”
可以理解，毕竟姑娘是红狐化形，许多事物没听说过也正常。
南宫炏给红狐解释了一番水漂。
红发姑娘听完觉得有趣，想去试试，她向南宫微宸的方向看了眼，问道：“那位哥哥去吗？”
南宫炏用胳膊撞一下南宫微宸，示意一起去打水漂：“问你呢。去吗。”
南宫微宸现在不想去，如果离开，顾廷回来后会找不到他们。
红发姑娘见南宫微宸不去，她也便不去了。
大家都不去，南宫炏只好原地待着。
也不知仙尊和付君他们是否追到了方恒绍，等了这么久，也没个影子。
南宫炏看见南宫微宸在走神想事情，姑娘又注意力总跑南宫微宸身上。
安静得很。
南宫炏要坐不住了。
为了打发时间，他便主动与姑娘找话聊。
姑娘性格很好，说话时嘴角总挂着笑，给人感觉很阳光。
聊了之后，得知姑娘的名字叫红泠，另外还对小坞山也更加有所了解。
小坞山虽叫山，但不光只有山林，另外还有一处叫红狐镇的小镇，也属于小坞山的范畴。
红狐镇里都是化出人形的红狐，他们以人的形式居住在那里。
而这片山林，则是红狐的栖息地。
红泠喜欢这里的环境，所以她的住处建在红狐镇和山林之间的地方，方便她经常来山里转悠。
只不过她今日来山里的时候，却遇到了要伤害同族的人，她前去阻止与对方对抗，但修为不够，就受了伤。不过现在已经无碍。
说完，她还看了眼南宫微宸。
红泠想问南宫微宸的称呼，正要开口——后方却突然出现动静。
他们回头看去，就见是顾廷带付君瞬移了回来。
但付君是昏迷的。
—
回溯到之前付君追逐方恒绍的时刻。
方恒绍的速度很快，付君在眼前的身影即将消失之时，顾廷拦住了方恒绍。
付君赶上去，可当她真正面对方恒绍时，千言万语尽数化为虚渺。
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付君凝视面具下的眼睛，凝视对方凝视自己的眼睛。
她伸出手，缓缓朝那张黑纹面具抬起，想摘下它，看看那张百年来都不曾面对过的面孔。
付君的指尖就要触碰到黑纹面具。
面具下的人在这一时刻也僵住了，不知是不知所措，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。
付君碰到了面具。
面具下的人似乎是轻微颤了下。
付君忽然特别紧张，不敢把这张黑纹面具摘下。
……
顾廷看了眼付君，又扫了眼方恒绍。
他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，方恒绍既已经追到，他不便再加入他们之间的对话。
顾廷去到别处，留给他们两个独处的空间。
付君指腹触碰在黑纹面具上，面具摘动，露出了方恒绍的额头和双眉。
当面具从对方的双眼下方脱落时，付君的手臂被一把捉住——
付君一愣。
顾廷耳侧动了下，听到了远处的闷哼声。
一顿，他回头看去。
就见付君昏倒在地。
顾廷连忙上前检查状况，方恒绍身披的斗篷有如一道闪动黑影，很快窜入重重密林。
他蹙了下眉，但顾不得再去追方恒绍。反正他在方恒绍身上打了道咒，不必再担心找不到方恒绍。
顾廷帮付君把方恒绍下的迷咒解开，但再之后，方恒绍早已不见踪影。
于是顾廷带付君瞬移回去。
—
此刻南宫微宸去到昏倒的付君旁边，道：“怎么回事。”
顾廷：“方恒绍给她下了迷咒。”
南宫炏：“方恒绍为了逃走，所以给付君下迷咒？”
迷咒是个没有伤害性的咒法，中了迷咒的人，会快速陷入昏迷状态，仅此而已。
但方恒绍到底怎么搞的，人家苦苦追寻就为了能找回心上人，现在倒好，方恒绍可真是够没心的。
南宫炏问：“迷咒解开了？”
顾廷：“解开了，但是方恒绍的迷咒下得太深，迷咒虽然已解，但无法立刻醒来，估计明日可醒。”
红泠听到了他们的谈话，她从后面探出来，打量昏迷不醒的付君：“要不要把她带去我的住处？我有很多坞山晨露，等她醒了可以饮，能净心。”
闻声，顾廷望向红泠。
是红狐。
顾廷思忖。
现在他们也不便行动，可以先等付君明日醒了再说。
顾廷对红泠道：“多谢，那便打扰了。”
红泠的住处环境很幽美，在小坞山的山脚。
红泠细心把付君安置在她的卧房，然后给顾廷他们安排屋子。
此时是下午，顾廷他们也暂时没别的事情做，便随意在山林里走动。
阳光穿透层层茂密的绿叶，把生着嫩草的山地照射出斑斑驳驳的碎影。
山林里时而能瞧见红狐的身影，它们互相追赶嬉戏，也有些只是在悠悠溜达。
顾廷看着这些无忧无虑的红狐，真好。
这时身旁扫过一道阴影，顾廷转过脸，就见南宫微宸走到他身边。
南宫微宸身量很高，骨骼有力，下颌线条英挺，顾廷的目光不觉在南宫微宸身上停留，心口感受到一阵阵鼓动。
顾廷立刻错开视线，止住自己纷杂的思绪。
顾廷谈及正事：“我在想一件事。”
南宫微宸：“方恒绍和孤岳秘境里白角鹿所说的那名修士。”
顾廷顿了下，“你也在想这件事。”
南宫微宸：“嗯，正要与师尊说。”
白角鹿说过，当初攻击它们的人用的是灵力，黑纹面具，黑色斗篷。
南宫微宸：“师尊认为，那人会不会就是方恒绍？”
顾廷思忖，难说，毕竟他们并未亲眼目睹孤岳秘境里那名操纵者的相貌。
但是这身装束……方恒绍的嫌疑很大。
顾廷道：“倘若方恒绍就是孤岳秘境里攻击灵兽的人，那他与魔人的关系……”
南宫微宸：“我们追踪方恒绍这一路下来，方恒绍的落脚点都是与魔君直接相关的重要地点。”
顾廷停顿了下，他看向南宫微宸：“你认为秘境中的黑手，就是方恒绍？”
南宫微宸：“嗯。”
他认为方恒绍与魔君里应外合，又或者……
南宫微宸：“还有一种可能。”
顾廷一怔，他想到——
“傀儡。”
记得付君在杂野馆的时候，说：病历上的笔迹不是方恒绍的。
但是遡命盘又实实在在指示的是方恒绍的踪迹。
顾廷的脊背忽而一阵发凉，他甚至想到了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——
“方恒绍，会不会被魔君抽空成了傀儡。”
南宫微宸皱了下眉。
秘境里被魔化的灵兽、俱灭树、魔生窟……
似乎都在指向顾廷的这条猜测。
但…唯有一件事，又不能使顾廷的这条猜测完全成立。
南宫微宸道：“人一旦被抽空成傀儡，便成了空壳，不再会有自身意识。如若方恒绍是魔君的傀儡，又为何要去杂野馆寻找治疗走火入魔的药方？”
这便自相矛盾了。
……
顾廷双目空洞望着前方的树丛，他也想不明白。
只能等付君醒来后，看遡命盘的方向，再进行下一步的定夺。
顾廷道：“总之方恒绍的事情……”
“哥哥能不能教我打水漂？”
这时，红泠从远处跑了过来，她脸颊上挂着无忧的笑。
她去到南宫微宸身边，指向那头的湖泊，问道。
顾廷正说的话被打断。
他顿了下，目光转向红泠。
红泠赤着脚，裙摆湿答答，瞧上去是刚戏过水。
通常来说，妖兽化出人形起码需要修炼上千年。
除了圣狐是个例外，三百岁就化出人形。
红泠生得二十出头的面孔，很水灵，她露出笑靥拉了下南宫微宸，笑问道：“哥哥可以吗，我想学打水漂。”
都这么问了，没道理拒绝。
“嗯。”南宫微宸道：“可以。”
红泠高兴得挤出两个小梨涡。
南宫微宸转过头对顾廷道：“弟子先去教红泠。”
顾廷的目光从红泠转向南宫微宸。
“随你。”
红泠迫不及待，带着南宫微宸转身走了。
……
顾廷看向离开的两个背影。
远处传来脆生生的嗓音，姑娘欣然含笑唤对方哥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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